斯人已逝, 生者何堪。
怀里白衣染血, 似啼血杜鹃, 再也看不见他眼中的秋水长天, 再也看不见他温润的似水流年。
繁华落尽终虚梦, 事事无常始随缘。
再回首,却只见花飞花落难掬手, 一场云梦一场空, 只剩下,斯人已逝, 生者何堪, 情何以堪!
拭泪望去,玄衣挂彩, 乐棠负伤, 连天的箭雨后只余了五六人, 与络腮胡那边一比较, 众寡分明。
看了看怀里的楚水寒,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,自责、愧疚已让我接近崩溃的边缘。
“放了他们。”我转向络腮胡道。
络腮胡鹰眼一扫, “可以, 不过有个条件。”
淡淡地看着他, 一直知道他掳我是有目的的, 现在就要说出那个目的了吗?
“什么条件?
“你答应还是不答应?”
现在这种情景, 他无论提什么我都只能答应, “放了他们。”
“这么说你答应了。”他沉吟片刻后又道,“还得留下一人,万一你以后反悔……”
我朝纪玥的方向看了一眼,不是有纪玥在吗?
络腮胡笑得意味深长,“多些筹码总是好的。”
“谁留下?”络腮胡微笑着朝场中道。
玄衣和乐棠同时跨前一步,而后又相互瞟了一眼,络腮胡弯腰问我道,“你想让谁留下?”
乐棠不该留在这里,于是我便指向玄衣,络腮胡直起身子,指着乐棠道,“你留下。”
“你……”
络腮胡笑得狡猾,“筹码也得挑有用的才行。”
玄衣遥遥向我望来,嘴唇动了动,却没说什么。
络腮胡挥了挥手,人马刷刷让出一条道,弓弩所指仍瞄着玄衣等。
玄衣带头转身,走了两步又停下,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抛给乐棠,乐棠接住一看,颇有些吃惊地望向他,他眼神转向我,乐棠顺着视线看来,然后微微点了点头。
他们之间仿佛生成了一种默契,玄衣给的什么?
见玄衣抬腿,“等等!”我叫住他,“能不能带他回去?”
不能让楚水寒埋骨他乡。
玄衣点头。
我犹豫了一下又道,“能将他葬在他爹娘旁边吗?”
玄衣看着我点头。
“谢谢!”
玄衣深深地凝视着我,半晌后缓缓抬手。
“给我?”
“原本就是你的。”
龙吟在手,失而复得的感觉,剑回来了,人何时回来?
待玄衣他们走后,络腮胡看向乐棠,乐棠自觉地摊开掌心,原来玄衣给的不过是一粒药丸。
我说月觞城怎么好心恢复乐棠的武功,原来又故计重施,用毒药来控制人。
络腮胡眼带疑惑,乐棠将药放进嘴里,嘴角漾起一个讽刺的笑,“不过是治病的药。”
络腮胡盯着乐棠看了一会儿,“巴鲁,废了他的武功。”
心惊地望向络腮胡,无计可施,他自是不容许筹码有不安全因素,忧心地看向乐棠,他却对我绽出一个安抚的笑,象春日里开得灿烂的垂丝海棠。
络腮胡鹰眼暗沉,“巴鲁……”
“是,殿下。”
一路都不能消化这个事实——络腮胡是金国的二皇子,耶律荻原。
金国跟尧国正为边境而战,他身为金国皇子,不去指挥作战,为何乔装潜入尧国,他如何得知我,又对我有何企图?
或许是思虑过重,或许是水土不服,我病倒了。
发烧,呕吐,吃不进一点东西,只翻来覆去的做梦。有阿木的梦。
“瞳儿,瞳儿……”
“梦见什么了?”温热的手指拭过我面颊。
脸上湿漉漉的。我听见有人叫乐儿。
耶律荻原摸了摸我额头,皱眉道:“还在发烧!”
转头看了看,只耶律荻原一人,那般清晰的呼唤声难道又是梦中所闻?
“药!”耶律荻原朝帐篷外喊道。
不一会儿,就见乐棠小心翼翼地端着药上来,黑白分明的眼睛溢满了关切和担忧。
药是喝下去了,不一会儿又吐了出来,急得乐棠满头大汗,木然的眸子满是焦急,耶律荻原在一旁看着也显出几分烦躁来。
纪玥弯腰进了帐篷,手里也端了一碗东西。
“你们下去。”
耶律荻原鹰眸闪过一丝怒意,却在看到我时消失怠尽,与乐棠一前一后出了帐篷。
纪玥放下碗,轻轻扶起我,让我靠在他怀里,接着替我拭去额上的汗,“吃点东西。”
我无力地摇头。
“……吃点,好吗?”
不忍再拒绝,轻轻点了点头。
他端起碗,舀了一勺粥送到我嘴边,我默默含下,这粥……
唇齿间生出熟悉的感觉,偏头看纪玥,他垂敛低目,眼神不知落在何处,我苦笑不已,是我的思念在作怪吧。
一碗粥被我吃得干干净净,纪玥松了一口气,没好气地道,“麻烦的女人,想我堂堂国……”
我看着纪玥,他怎么不说了。
纪玥打了个哈哈,“想我堂堂国家栋梁,竟然沦落到当伙夫,都是你害的。”话说到后面他落在我身上的眼光已如刀子,恨不得捅我几个窟窿。
“扶我起来,我想走走。”干涩的喉咙发出嘶哑暗沉的声音。
纪玥斜眼看我,一脸的不赞同,我央道,“就在帐篷里走走。”
他拗不过我,扶我起来。
掀开帐篷的壁帘,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,合眼适应后望去,天空一碧千里,平地是绿的,小丘也是绿的,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,一会儿又下来,走在哪里都像给无边的绿毯绣上了白色的大花,隔着一朵大花瞥见乐棠,他此时正细细地抚摸着龙吟,脸上是复杂难辨的神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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