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欲离去,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, “前辈, 你的人肉要腌多长时间？”
南叟得意地笑道：“至少要到明天下午去了, 你不要为他们说情。”
一颗心落地, 展颜道，“我下厨去。”
“你们在说什么？”纪玥奇怪地看着我们。
“没什么, 我问前辈喜欢吃什么。”
南叟也打着哈哈点头。
纪玥撇嘴, “为什么不问我？我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个人吧。”
“丫头，别理他, 快去。”南叟催促道。
边走边想, 要不要趁现在？
……可现在没有当初那样激愤强烈的心情了。
杀字是个可怕而血腥的字眼，我变懦弱了吗？还是时间真的可以改变某些东西？我当初可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啊。
要是阿木知道月觞城在隔壁, 他会怎样做？
杀, 我下不了手, 不杀, 我怨念难平，杀还是不杀？
一只手突然握住我小臂，我吓得叫出声，抬头一看却是乐棠, 他担忧地看着我, “想什么？连我叫你也没听见。”
我放下按住胸口的手, “……没什么。”怎会认为是月觞城？莫非我只剩了怕！
见乐棠仍旧看着我, 我低声道, “我没事, 你回去吧。”
“你去哪里？”
“厨房。”
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烧坏了菜，泛着糊味的烟从烧焦的菜里逃窜，有些象我从月觞城房中走出的感觉……原来我早就下意识地放弃了！要是想杀他，我不会走出那个房间。
……是懦弱是淡然？由心吧，至少宽慰安心，至于别人怎样待我，只能看我的造化了。
将菜重新做过，带着平定安宁的心情回房。
第二天天刚亮就被南叟催了起来，因为他昨晚听我说一蟹上桌百味淡，于是便闹着要连夜往南国赶，要吃我做的清蒸蟹、香辣蟹，纪玥说好说歹留了一晚。
轻松又无奈，轻松的是终于可以摆脱月觞城了，无奈的是这老头真是小孩儿心性，以后不定吃他苦头。
这次上路换了马车，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褥子，纪玥终于可以不受颠簸之苦了，就是热点儿。
他此时正趴着休息，头歪向一边，眉头浅浅地蹙着，俊美的脸上褪却了平日的轻浮，严肃深沉得象另外一个人。
……或许这才是真实的纪玥？那个吊儿浪当的痞子只是他的面具。他，知道体内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吗？
望着他出神，不想丹凤眼突然睁开，微楞后又挂上平日的邪笑，“又打我什么主意？”
挑帘观望掩饰，乐棠默默驾车，不离慢慢悠悠与马车并行，马头上展昭迎风而立，小爪子紧紧攥了两缕马鬃，不停地偏头看车辕上的南叟，因为南叟此时正狠狠瞪着不离，不离高傲地扬着头，偶尔不屑地回他个响鼻。哑然失笑，除了乐棠，其他的都不正常，展昭居然可以跟性情暴虐的不离交朋友，而南叟老头更离谱——跟一匹马置气。
“臭老头，别想了，它不会让你骑的。”纪玥洋洋得意地冲南叟道。
南叟不答，仍用眼神凌迟着不离。
轻松愉悦的感觉，好久没有过了，我闭目享受这难得的惬意。
往的什么方向我不知道，只知道这是去南国的路，只知道炎热的天气渐渐下降，直至春天的和暖，是我的错觉吗，近七月的天气应该转凉才是，怎么反而回暖？
纪玥看出我的疑惑，“南国风景秀丽，四季如春，我们已经接近边境了。”原来如此。
再往前，鲜花杂呈，绿树常青，成片的干阑式建筑，纪玥说，干阑建筑是用竹或木为柱梁搭成的楼房，上层住人，下层关养牲畜，堆放杂物，南国民居大部份都是这种建筑，我看倒与云南的竹楼大同小异。
过边境时听到一个消息，金国太子妃为皇上为金国为百姓祈求福寿永昌住进了神殿，纪玥玩着我的头发道，“亏他想出这主意。”
耶律荻原自然不能泄露我已逃走的消息，这关系到他的皇位，只是他和耶律逐原之间……我摇头，那不是我操心的事。
刚出边境便听得有人远远地喊，“关城门。”
南叟极目远望，“那晚挟你之人。”他指着乐棠道。
巴鲁？……耶律荻原还是不肯放手，竟派了贴身侍卫来寻我，我于他就象我于月觞城吧，棋子的存在。
再过一道关卡，便见苍山为屏，湖水为池，山势自西向东倾斜，其间岛屿、岩穴、湖沼、沙洲，林木、村舍错落有致，湖光山色，秀美绝伦。
纪玥指着高耸的山崖道，“乘舟过那狭道才算真正进入南国。”
我这才发现苍山中间有一条狭长的缝，此时有小船缓缓驶出。
“进南国只有这一条道吗？”
纪玥点头。
难怪南国虽小却傲立于世，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谁能动得了它。
环山滴翠，绿浪滚滚，暖风习习，百鸟啁啾，看小舟悠悠驶过沁凉的天然狭道，如梦一般的感觉。
光线越来越亮，直到眼前一花，闭眼适应后缓缓睁开，古城西倚巍峨挺拔的苍山，东濒碧波渺渺的湖水，远处的竹楼，近处浣衣的少女，空气中满是花香、草香，依稀还能听见葫芦丝的美妙和银匠敲打的叮咚声，我疑到了世外桃源。
“傻啦？”纪玥亲昵地刮了我鼻子一下。
慌慌张张退后，自那日的吻后我面对他总有些尴尬，不想脚跟磕着船弦身子向后仰，刚恰船在这时摇晃，两下一起，眼看着就要跌入水中，纪玥眼疾手快，一把拉住我，惯力让我扑进他的怀里，苦笑，想要躲开却偏偏贴得更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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